安非他命( 1V1 黑道) - 第152章应许之地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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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维也纳十九区的午后阳光,像是掺了枫糖的琥珀。
    庭院中的喷泉水光被日色浸透,在挑高的天花板上投下晃动如液态的金斑,满室游弋着慵懒的鲸影。
    一只肥硕松鼠在宅邸铸铁栏杆上疾走,蓬松尾巴像一簇跳跃的火焰,倏忽消失在浓密的树冠里,只留下几片被惊扰的叶子。
    叶片迎风簌簌坠落,旋转、飘零,像无数烧红的微型金币,无声地铺满下方精心修剪却已显颓势的草坪。
    齐诗允被这细微的动静吵醒,她努力睁开酸涩的双眼,但时差这无形的钝器,正沉重地敲击着她的神经。
    从卧房大床上坐起,感觉太阳穴胀胀地跳,困意还是很浓。
    眼皮像被抹了铅粉,每一次眨动都无比艰难,视野边缘的景物开始模糊、融化…仿佛窗外那熔金般的树影淌进了室内。
    可蜜月假期也只是一礼拜时限,耗费在睡眠上,实在不划算。
    目光清晰了些,她向身旁一瞥,枕面上有雷耀扬睡过的深痕,但他人已不见了踪迹,只是把被褥推向她身侧的褶皱还在。室内温度明明很暖和,他却像是怕她会踢被着凉一样。
    这种事无巨细被关爱的感觉,令女人倏然莞尔。
    暮色如稀释的葡萄酒,缓缓注入十九区的街巷。洗漱完,齐诗允在睡裙外套一件费尔岛针织长衫往楼下走,脚步略显虚浮,仍带着浓睡初醒的棉絮感。
    此刻,整座宅邸浸在一种黄昏特有的、微醺的寂静里,唯有某种极有韵律的、轻微的“笃、笃”声,自厨房方向传来。
    清脆、稳定,敲碎满室慵懒。
    食物香味也随之从飘过来,惹得女人肚子开始咕咕乱叫。
    她循声而去,脚步停在厨房磨砂玻璃门外。门内透出一股暖黄的光晕,映着门框上精细的铜质花纹。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——眼前景象让她瞬间屏息,残余的倦意,都被一种更温热的惊诧驱散。
    本以为又会是哪位名厨上门服务,没成想,是雷耀扬独自在灶前煎炒蒸炸。
    深秋的维也纳已有寒意,他脱掉了平日一丝不苟的西装,打扮得颇为居家,一件咖色青果领羊毛衫配米灰裤子,特别简单干净,柔软织物妥帖地勾勒出他宽阔而挺拔的肩背线条。
    袖口被他仔细地挽至小臂中段,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手腕和线条干净的手腕骨…显出一种沉静的、近乎温润的“人夫感”。
    黑色围裙半系在腰上,男人神情专注地颠锅,动作娴熟得像是上过米芝莲大厨烹饪课。
    视线往左延伸,她看见砧板上果蔬和肉类码放得归整,岛台上没有丝毫凌乱。一整排不锈钢锅具锃亮如镜,按照大小序列悬挂在头顶的架子上,所有调味料的玻璃瓶标签一律朝外,精确排列,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。
    连擦拭台面的湿布,都被他折迭成方方正正的小块,放在指定角落,边缘与流理台的边线严丝合缝。
    空气里弥漫着黄油在厚底锅中融化的温暖奶香,还混合着新鲜菌菇的泥土气息,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他羊绒衫和须后水的清冽。
    实在是符合他一贯追求完美作风,抑或是,带着异常洁癖的强迫症。
    虽然生日时已经见识过一次,也品尝过他厨艺,但他今天这模样看起来比锅中食物更令自己垂涎…这男人,常常在不经意间散发致命吸引力,根本就是个行走的迷魂药。
    厨房暖黄的光线落在雷耀扬轮廓分明的侧颜上,高挺的鼻梁在脸颊投下小片阴影,下颌线因专注而微微绷紧。但她的目光,始终无法从他挽起袖口的小臂上移开。
    流畅的肌肉线条和膨胀的血管脉络,正随他动作微微起伏,透着深沉的力道与掌控感。
    想起昨夜的荒淫,齐诗允越看他越觉心口发热,忍不住悄声迈步上前,从背后围抱住他。
    “我吵醒你了?”
    “本打算做好晚饭再叫你起身的……”
    一早就察觉到她的窥望,雷耀扬并未被她背后偷袭吓到,那绷紧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,深邃的眼眸里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带着烟火气的笑意。
    他的声线在锅铲偶尔碰触锅底的轻微声响里显得格外低沉悦耳,就像大提琴的低音弦被轻轻拨动。
    两人交谈间,他又往锅里喷洒了一点白葡萄酒。
    酒香被高温催化,霎时间弥漫鼻腔中。
    窗外是沉落的秋日暮色,窗内,是料理台上秩序井然的美味战场…以及那个为了她,甘愿让弹钢琴的矜贵双手沾染人间烟火、为爱服务的男人。
    空气里,浮荡着葡萄酒与海鲜在锅中交融的“滋滋”声,还有雷耀扬的独特气息,比任何曲调都更令人安心沉醉。
    齐诗允从他后背探出头,好奇观察锅中开口的蛤蜊,味蕾一下子被唤醒:
    “雷生难得下厨,我当然要做你忠实观众。”
    “来不及拿相机了,只好我用这双眼先帮你记录下喇———”
    她玩笑着哄他开心,对方被她俏皮模样逗得嘴角上扬,也被她亲昵的举动惹得心痒。
    男人挑了挑眉,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飞快掠过他向来沉稳的面容。
    雷耀扬抬眸看了眼计时器上的时间,他慢慢放下锅铲,动作依旧从容,又拿起一块雪白的布巾擦了擦手。
    动作带着一种特别的仪式感,从指尖到指根,一丝不苟。
    暖黄的光透过玻璃晕开,温柔地包裹一切。他转身走到她面前,高大的身影,带着厨房特有的温暖气息和食物芬芳将她笼罩。
    低沉的声音擦过她耳际,带着锅灶余温的暖意:
    “维也纳的秋天太短,蜜月也太短……”
    “好奇怪,好像和你在一起,时间都变得特别短。”
    男人伸出手,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自然地、轻柔地将齐诗允颊边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,动作熟稔得仿佛已做过千百遍。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耳廓敏感的皮肤,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    随即,他凑身吻在她额头,温度,像渐渐融化的糖霜。
    “雷生,你好肉麻……”
    “再耽误时间,你的菜要烧糊了。”
    看到他脖颈处还有一丝浅浅的勒痕,齐诗允心跳瞬间加快。她羞赧地别过头去,转身躲开对方得寸进尺的温柔进攻:
    “我去餐厅等你。”
    说着,她拿起岛台上洗净的士多啤梨放入口中,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味蕾化开,一如她此刻幸福又雀跃的情绪。婚后生活或许会平淡或许会琐碎,但是和他在一起,始终让她觉得会与别不同。
    无人打扰,这一餐饭吃得轻松愉快。
    雷耀扬厨艺精进,比游艇那次更叫她惊喜。虽然他谦虚说都是法餐的基础菜式,但也把她的胃照顾得十分妥帖。
    吃饱饮足,齐诗允放下餐叉,用餐巾轻拭嘴角,笑道:
    “因为以前课业和工作压力大,方女士从来不让我和厨具沾边,我只会煮即食公仔面,是个烹饪白痴。”
    “所以这辈子,雷生大概是享用不到我做的饭菜了。”
    男人抿一口酒又放下,靠向椅背,双眼望定她:
    “阿妈都舍不得让你做的事,我又怎会舍得让你做?而且我要你嫁给我的目的,也不是做贤妻良母。”
    听过,齐诗允挑眉,交叉双臂压在桌面把身子前倾,故作不解地追问道:
    “那你要我嫁给你做什么?”
    雷耀扬勾勾唇,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她背后,拿出一个铂金色信封摆在桌上,借此岔开她的话题:
    “明天会降温,穿多点,我们要出去一趟。”
    女人仰头,看见他瞳眸里的似水柔情,宛若夜晚的多瑙河面,正泛起粼粼的波光。
    被对方眼神示意拆开信封,齐诗允略显疑惑地轻轻打开,取出内里两张写满德语的精致门飞。
    她细看了日期,正是明晚。
    对方凝视她略显愕然的神情,手掌轻托着女人后脑勺抚摸,带着心中扎根许久的歉疚,柔声承诺道:
    “我还欠你一场音乐会。”
    “这次,我不会再提前离场了。”
    昨夜的风刮落了不少枫叶,随车胎疾驰滚动的力道再次飘飞。
    雷耀扬揸车,一路往内城方向。沿途是暮色下的多瑙河畔,光辉璀璨延绵两千多公里,静静流淌,见证这座世界音乐之都的历史变迁。
    齐诗允望向窗外景色,看见几只雪白天鹅展开双翼飞跃宽阔河面,松石绿的教堂穹顶在金黄落霞衬托下更为显眼…沿途都是数不尽的名胜风光,路过的每一处,都让人有种要停下来近距离细赏的念头。
    与几架游走在老街区的马车交错,历经半个钟车程,两人终于抵达目的地。
    车门一打开,骤降的气温随夜风迎面扑来。清冽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们,带着薄霜和远处多瑙河的水汽。
    女人抬手拢了拢领口,雷耀扬则揽住她腰靠向自己,往占地面积颇广的维也纳音乐协会大楼走去。
    辉煌如旧的协会大楼伫立在夜色中,跨越过一个多世纪依旧庄严宏伟,正面几座浮雕在灯光映照下愈显高大。这座世界最顶级的音乐殿堂,着实让爱好者们趋之若鹜,以来此地朝圣作为人生目标。
    着装正式的观众们陆续检票进入,齐诗允被雷耀扬牵着,听他一路跟自己诉说,这其中最着名的音乐厅到底有多传奇。
    两人找到位置落座,四下都是音乐会开场前的低分贝交谈声。
    齐诗允一面听对方如贴身导游般为自己答疑解惑,一面环视周遭满目琳琅的雕塑群像。
    立柱和廊台撑起熠熠生辉的大厅,高挑的空间上方,视线越过巨型水晶吊灯,可以看到手持乐器的女神浮于云端的曼妙,是《阿波罗与九位缪斯》的金箔壁画。
    琥珀色的光泽流动在这声学效果无可比拟的空间中,神迹与智慧交融并存,令人啧啧称奇。
    今晚,是莫扎特交响乐团每礼拜一和礼拜四的固定演出,但即便如此,票也在几个月前就售罄。乐手们个个身着深蓝色镶金边的礼服登场,以复古装扮演奏是其特色之一,有种可以把人带回一个世纪前的奇妙错觉。
    齐诗允垂眸,翻看手中节目单,耳畔忽然荡起一阵低语:
    “明年圣诞要不要再来?”
    “新年音乐会很值得一看。但是需要提前一年跟协会申请,听讲非欧洲申请者中签率好低,希望我们好彩能够中签……”
    雷耀扬说完,侧头看向身旁女人。齐诗允回望他片刻,靠在他肩旁轻声答道:
    “抢手到连雷生都这么难搞定?如果不来岂不是浪费你一番准备?”
    “年初我听方女士的导游说过,维也纳圣诞季集市上很热闹,我也很想来看雪。”
    话音落入低低的喧嚣里,室内灯光也缓缓暗下了些,是静等开场的信号。
    众人视野锚定在早已就位正闭目冥想乐手们,片刻后,低音提琴手轻拨空弦A,乐团即刻进入声学预备状态。
    当头戴白色假发的首席指挥登台那一刹,猩红色镶貂皮长袍吸引观众眼球,全场也静默到最低阈值。在整个乐团起身与他一起向众人鞠躬时,雷动的掌声顿然响彻整个金色大厅。
    圆号的金属光泽闪烁反射到瞳眸里,少顷,只见指挥肘部微曲,双手抬升,凝聚万钧之力般悬停几秒后,又快速挥动起来,如同在拨弄时光倒流的指针。
    霎时间,奏响的弦乐此起彼伏,劈开寂静无声的海洋,如同神祇在空旷广袤的宇宙中拨动琴弦,自那镀金的藻井轰然倾泻而下。铜管乐器迸射出太阳初升的灼目光芒,定音鼓则擂动着大地深处的脉搏……
    全场目光都汇聚而来,共同沉浸在这空灵妙然的乐韵中,大家倾心聆听钢琴与双簧管对话式的共鸣,引起无垠思潮在胸怀激荡。
    雷耀扬端坐齐诗允身旁,深灰色法兰绒西装剪裁合度,映着壁灯柔和的光,侧脸线条在乐声的晕染下显得格外专注而松弛。
    他修长的手指,无意识地在膝上轻轻敲击着莫扎特精确而灵动的节奏,偶尔一个精妙的转调或小提琴的华彩乐段掠过,他深邃的眼眸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、纯粹欣赏的亮光,如同鉴赏家看到稀世珍宝时心照不宣的愉悦。
    整场音乐会历时三个钟,从莫扎特的歌剧灵光,再到与海顿协奏曲的交锋,最后以宫廷式舞会作为今晚的狂欢终结…齐诗允深深沉陷在这无与伦比的艺术氛围中,已经记不得自己被那演奏复活的乐魂打动多少次。
    当海顿《第45交响曲“告别”》的末乐章结束,乐手们依次吹灭谱架上的蜡烛,悄然退场。
    灯光渐次黯淡,最后只余几盏孤光打在空荡的舞台和指挥的背影上。
    男人的手从阴影里悄然伸过来,覆上齐诗允搁在扶手上的手背。
    他的手心干燥而温热,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力量。在乐声最终沉寂、黑暗彻底笼罩听众席的那几秒,他指尖在她手背上极轻地按了一下,仿佛在说:看,离别终有时,但我们不会熄灭。
    她望向他,眼眸里闪着微光,像一片为他而生的温柔星海。
    散场的人潮裹挟着乐声的余温涌出音乐圣殿。
    一九九七年的维也纳初冬,空气清冽如冰镇过的香槟,呵气成霜。
    夜色渐深,但两人并不急于归家,默契地沿着灯火通明的环形大道漫步。
    街灯的光晕在湿冷的空气中晕染开一个个金色的光球,将行道树光秃的枝桠映照成黑色的剪影,投在铺着薄霜的人行道上,如同巨大的、沉默的五线谱。有轨电车叮叮当当地驶过,车窗透出温暖的光,映着乘客模糊的面容,像一个个流动的、被遗忘的乐句。
    齐诗允双眼依旧微红,高涨的情绪萦绕在胸腔里久久不散。
    雷耀扬紧扣着她手,漫步在初冬的维也纳街头谈天说地,踩碎无数锈红落叶。
    彼此谈及方才一小段钢琴独奏,男人眼中闪烁着纯粹信徒般的光,那是谈起莫扎特时特有的神采。对他而言,莫扎特的音符不是谱写的,而是从神性中自然流淌出的、被阳光穿透的钻石尘埃。
    那谱曲,可以精确到毫厘,却又饱含了孩童般无邪的欢愉与深渊般的忧郁。
    齐诗允骤然忆起自己从前学琴时不懂珍惜的顽劣时光。当初,爸爸对她有无限的希冀,或许也曾希望她,能够在音乐殿堂中有一席之地。
    可是现实遗憾总是多过期盼,最后,她也只得无奈地选择性放弃。
    “雷生有没有想过…”
    “如果你不做大佬,会不会做一个钢琴家?”
    听过,男人将目光投向她,脸上只有一抹淡淡笑意,将陈年心事埋于无形,自谦道:
    “想过。”
    “可是做钢琴家都几难,以我的水平…实在还差很多。”
    “那你呢?如果当初不选择做记者,你会选择做什么样的工作?”
    他将问题抛回,眼神定定地停留在她被路灯晕得暖黄的面庞。
    这个问题,齐诗允在程泰死后反复思酌过多次。自己曾想过做差人,可也是为了接近杀害父亲的罪魁祸首。除此之外,她并没有为自己规划更多。
    是啊…如果当初没有想要替父亲复仇的执念去做记者,她又会如何安排自己人生的未来走向?
    从前的自己,一直在为仇恨所左右。
    但现在的她,已经有了可以携手同行的伴侣。
    “或许我也会按照爸爸的意愿继续坚持下去,但是他的期望,或许并不是我的梦想。”
    “至于什么样的工作…只要是兴趣使然都可以。我这个人没有太伟大的志向,但我只想,无怨无悔的活一次。”
    女人的话音被缓缓稀释在冰冷的空气里,雷耀扬把脚步放缓,伸手拨开她唇际被晚风拂乱的发丝。他静静凝望她微闪的眼眸,肯定她的想法:
    “经受过的苦难或许是锻造独立精神的熔炉,但毋需忍受必然性,也毋需屈从于命运的挑战。”
    “轰轰烈烈也好,庸庸碌碌也罢…在不断探索中成为你自己,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人生。”
    听对方说出尼采式的哲言,字里行间都在冲破世俗的禁锢,就像是稳定的节拍器,能够精准把握她的心跳频率,让齐诗允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。
    “你知不知……”
    雷耀扬忽然停下脚步,手指指向街角一家灯火通明的乐器行橱窗。里面陈列着一架小型三角钢琴,琴盖打开,光滑的乌木映着灯光,熠熠生辉。
    他侧过头,街灯的光勾勒出他带着笑意的侧脸线条,眼神里有一种罕见的、近乎顽皮的亮光,如同莫扎特笔下某个狡黠的回旋曲主题:
    “刚才海顿的告别乐章,乐手们一个个离场……我当时在想,如果我们俩合奏一首四手联弹,你会不会像那个最后吹灭蜡烛的圆号手,也悄悄溜掉?”
    男人模仿乐手吹灭蜡烛后踮脚离开的姿势,动作矜持却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笨拙,与他平日一丝不苟的形象形成奇妙反差。
    齐诗允被他逗得乐不可支,围巾下逸出白雾般的呵气。她紧了紧挽着他的手臂,指尖在他温暖的臂弯里轻轻点了一下:
    “嗯…那要看你选什么曲子……”
    “如果是巴赫的双钢琴协奏曲,我定要同你并肩坐到最后一个音符,直到琴弦停止震颤。”
    “因为巴赫的赋格,是两个人携手在理性的迷宫里,探求同一个出口,谁也不能提前退场。”
    她眼底,映着橱窗里钢琴的光泽,也映着他含笑的目光,是一种纯粹的、被音乐点亮的暖意。
    “不管跟你弹什么,我都不会提前离场。”
    “所以,你也不许。”
    一语双关的话说完,雷耀扬低声笑出声,震动通过相挽的手臂传递过来。随后,他不再言语,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揣在他大衣口袋里的手。掌心相贴,温度交融。
    忽然,一阵晚风拂过面庞,头顶落叶纷飞,如同彼此抛开的烦扰在消逝。
    女人嫣然一笑,紧扣他手向前迈步,再次踏入维也纳炫目迷离的夜色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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