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np】鹭鹭无为 - 30.噩梦
齐鹭是一个享受安逸的懒鬼,遇到有挑战性的事就打退堂鼓,她一边老实本分着,却又极容易被带点反叛性质的男人勾引了去。
而陆瞻白只作为一个无趣的对照组。
从小母父爱她,姥姥爱她,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迁就她,整个家都是围着她转的,她实在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。
这是太过理所当然的现实。以至于这个哥哥,她并不怎么珍惜。要给理由的话,就是他是外人吧,还很无聊。
不怎么富裕,或许说贫穷更确切的家庭条件,从未短过女儿的吃穿。作为家里的独苗和香火,长身体时可不能吃差了。
可总也有胃口不好的时候,不想吃的肉倒在哥哥碗里时,他的眼里就要升起泪光。
这让齐鹭感到很新奇,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呢?是觉得平时被亏待了,所以心酸落泪吗?
可是妈妈爸爸都说过,他自从成为家里一员的那刻起,就注定要一直照顾她这个妹妹的。如果她长大后喜欢他,还可以娶他,毕竟不是亲的。
半个兄长,半个童养夫的身份,牢牢地绑着他,至少在这个村镇里是默认的事实。如果妹妹喜欢他而他却想要嫁别人呢?那肯定不行,已经被许给妹妹的男人哪能这么水性杨花,不守夫道呢?
一直到母父去世,姥姥重病,几乎可以称得上家破人亡,整个家里只剩下一个尚未成年的“哥哥”健在,这时候她才将目光全然地放置于他身上。
只有无聊的人了,只有他了,只有哥哥了……
那照顾家人的责任、学业的压力、生活的重担顷刻间悉数坠下,将少男的脊背都压弯几分。
夜晚从背后搂着她的哥哥,在偷偷地哭泣。温热的眼泪渗进她的脖颈,疲惫不安的情绪透过少男佝偻的身子传递过来。
她感知到,但她仍紧闭着眼催自己入眠。
那不是她的责任,没有人告诉过她要爱护这个哥哥,即使起了点隐约的不忍的念头,可那样做她不是会很辛苦吗?
回忆走马观花地闪过,齐鹭恍然初醒般意识回神,一双手自身后环绕上她的腰间,越圈越紧,力道愈深愈重,索取着她的注意力。
“检查结果出来了,我们的孩子……没能保住。”与热情的举止不同,亲密贴近耳朵的嘴里传出的却是极其冷淡的嗓音。
“什么孩子?陆瞻白?你在说什么?”
齐鹭下意识否定这荒谬的事,惊骇却仍然爬上她的脸颊,可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挣开声音的主人。
“……”
身后的人没有回应。
沉默即意味着爆发。
“陆瞻白是谁?我的名字不是齐湛白吗?你又被哪个小贱人勾了魂?孩子已经死了,我也去死你才满意吗?”
类似的争吵天天上演,不安的男人,被柴米油盐磋磨的男人,向女人渴求着关怀,要足以填满他整个生活的,全部的关注。
可这哪里实现得了?女人要工作,要交际,而他年岁渐长,容颜消减,日日担心她抛弃自己,另寻新欢。
她对他,不过是从小的责任罢了。
他们的感情脆弱到一个小插曲就令他窒息得喘不上气,歇斯底里地发疯。
一个男孩对她一见钟情,在得知她已经娶了丈夫后,央求着她给他一个吻,作为最后的告别,让他死心,让他离开。
男孩的面容鲜妍年轻得让丈夫自渐形秽,年纪更是小到可以当他们的孩子!
真是荒谬的展开,无论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年轻男孩,还是离谱的索吻理由,而他的妻子出于怜惜抱住了那个男孩开导他。
而男孩看似停止了哭泣,决定放弃,下一秒却趁他的妻子不备,迅速地凑上前去偷来一个吻。
丈夫发了疯般地拉开那个男孩,他的妻子何曾这么温柔地安慰过自己,那浅淡颜色的唇印上了男孩精心涂抹的唇彩,刺眼得让他简直想把那个小贱人的嘴撕烂。
争执间,他被推倒在地,地上的脏水浸湿他的裤子,胡乱的擦拭间才发现血混着脏水染了满手。
去医院检查得知,一直没有的孩子突然成功怀上了,只是由于情绪过于不稳加上这一撞没了。
陌生的记忆潮水般涌来,调动着齐鹭的情绪陪他出演这老套的家庭怨夫剧。
“那怎么能怪我呢?不是你自己不小心吗!”烦闷的情绪驱使着她的力气加重,成功推开了男人。眼前的景象如雾散开,从模糊转为清晰,她得以看清男人的脸以及所处的地方。
一张好看却憔悴的脸,没有什么打扮,仍留着未干的泪痕,布满血丝的眼睛,如年久失修的钨丝灯泡,光线暗得不是一点半点。
一处几十平米的一室一厅,装修有些陈旧。是她奋斗了好久才交上首付的,背着几十年房贷的他们的小家。
几近于纯黑的瞳仁死死地盯住她,一时之间不由得又加重了她的不悦,却见他兀地一弯眉眼。
似乎鲜活的画皮覆在一具了无生气的白骨之上,诡异而糜丽。
“别对我这么凶好不好?其实我骗了你,我们的孩子还在喔。”
“你看看他可以吗?”
“只是他有点不好看,不过你会喜欢我们的孩子对吧?”
鬼魅般闪近的面庞,附之其上的眸子燃起亮光,凄凉的话语逼近着她。
男人又凭空捧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人体组织贴着她的脸颊,见她无动于衷,湿黏的大手转而抚上她的喉咙。
收紧的刹那,窒息感天旋地转,齐鹭猛地睁开双眼。
只是个没有逻辑的噩梦。
窒息感的来源是季非虞搂着她脖子的手臂,她叹口气,轻轻将其挪开,并未惊醒对方。
梦里的前半段内容还算贴合现实,从陆瞻白抱紧她说孩子没了时就开始变得魔幻。
难道他没有认回自己母父的人生轨迹就是这样?纠缠着她,把她的人生搅和得乱七八糟。
可是现实不是这样发展的。
她想,她真是被陆瞻白PUA狠了。
除了钱相关的,她哪里欠着他什么了!就算是钱,也是他自愿赠予的,她才没有做错什么。
反倒是他不受原来的约束后,乐趣居然变成了折磨她。明明从前都乖巧温顺,自改他姓后,以兄长的身份管束着一切,然后又做出过度逾矩的亲密举动,游离在兄长与情人的身份间耍弄她。
她当时迷恋上了他带来的这种悸动,他不再无趣但仍非她不可,就像文学作品里酷爱塑造的“专一的倡夫”。
直到陆瞻白决定嫁给别人,当头一棒叫她在原地羞恼得像个小丑般滑稽可笑。
尘封的往事揭开,恼意一点点累积,久久盘旋不去。
再也不要有任何联系,是齐鹭如五年前对陆瞻白下的通告,今夜却更加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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